人生哲理故事：杨修能解“绝妙好辞”          ★★★

本故事节选自《煮酒论英雄——中国四大美人随想录》  ，海天出版社授权，如转载，请务必注明本站及图书。

三国时曹操的主簿杨修才华出众、文思敏捷，的确是个少有的聪明人。据南朝刘义庆《世说新语•捷悟》载：“魏武尝过曹娥碑下，杨修从碑背上见题作‘黄绢幼妇，外孙齑臼’八字。魏武谓修曰：‘解否？’答曰‘解。’魏武曰：‘卿未可言，待我思之’。行三十里，魏武乃曰：‘吾已得’。令修别记所知，修曰：‘黄绢’，色丝也，于字为‘绝’；‘幼妇’，少女也，于字为‘妙’；‘外孙’，女子也，于字为‘好’；‘齑臼’，受辛也，于字为‘辤’（注：辞的古写），所谓‘绝妙好辞’也。魏武亦记之与修同。乃叹曰：‘我才不及，乃觉三十里’”（注：行三十里路之后才明白其意）。这是一个流传广泛、久远的故事，说明杨修之才较之曹操更为敏捷。

关于孝女曹娥之事迹，见于南朝范晔之《后汉书•列女传》：“孝女曹娥者，会稽上虞人也。父盱，能弦歌为巫祝，汉安二年五月五日，于县江溯涛迎婆娑神，溺死，不得尸骸。娥年十四，乃沿江哭，昼夜不绝于声，旬有七日，遂投江而死。至元嘉元年，县长度尚，改葬娥于江南道傍，为立碑焉。”后来唐代的李贤注引《会稽典录》：“上虞长度尚弟子邯鄣淳，字子礼，时甫弱冠，而有异才，尚先使魏朗作曹娥碑，文成未出。因试使子礼为之，操笔而成，无所点定。朗嗟叹不暇，遂毁其草。其后蔡邕又题八字曰：‘黄绢幼妇，外孙齑臼。’”

范晔之《后汉书•列女传》与李贤之注引，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完整、有趣的故事。曹娥投江之事，在封建社会曾广为传颂，并被元朝的郭居敬编入《二十四孝图》；曹娥碑虽然早就烟消云散，但现存有晋时王羲之的《曹娥碑帖》，亦可印证碑文之事不虚。不过，刘义庆在《世说新语•捷悟》中所记曹操和杨修观碑之事则与史有误。与刘义庆同时代人刘孝标曾节引《会稽典录》指出：“按曹娥碑在会稽中，而魏武、杨修未尝过江也。”曹操曾于赤壁之战时率军南下，但驻扎于长江以北，后被孙刘联军一把火烧得望北落荒而逃，此后终其一生再未饮马长江，他又怎能亲临江南上虞观碑？

曹操与杨修“上虞观碑”之事虽然与史不符，但“八字谜底”的确是一个有趣的故事，如何做到既要利用该轶事，又不至于闹出历史笑话？小说《三国演义》第七十一回是这样处理的：曹操兵出潼关，路过故人蔡邕之庄，蔡邕之女蔡琰得知后连忙将曹等迎入家中。操至厅堂，偶见壁间悬一碑文图轴，起身观看，并询问图意。蔡琰向其解说：汉和帝时，上虞孝女曹娥之父酒醉坠江而死。年方十四岁的曹娥绕江啼哭七天七夜，最后跳入江中；五天后，曹娥负父尸浮于江面，当地人将父女二人合葬于江边。地方官度尚奏请朝廷表彰曹娥为孝女，并令当地十三岁的神童邯郸淳写文章镌刻于碑上。邯郸淳文不加点，一挥而就，人们无不惊叹其才。当时琰父蔡邕闻讯跑去观看后，在墓碑背后书写了八个大字：“黄绢幼妇，外孙齑臼。”曹操问蔡琰是否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？蔡琰回答说：“虽是先父遗墨，妾实不解其意”。于是曹操问众谋士：“汝等解否？”众皆不能答。这时主簿杨修站出来说：“某已知其意。”曹操说：“卿且勿言，容吾思之。”遂辞了蔡琰，引众出庄。上马行三里，忽省悟，笑谓修曰：“卿试言之。”于是杨修侃侃而谈、揭开谜底。“操大惊曰：‘正合孤意！’众谋士叹羡杨修才识之敏。”

将“上虞观碑”改为“蔡庄品画”，既活用了稗官野史，又避免了史实错误；在枯燥的军旅叙述中，插入这么一段逸闻趣事，令小说曲折有致、起伏得当，罗贯中不愧是大家才子——这是题外话中的题外话，还是回归题内。杨修先于曹操解透“八字”哑谜，众人都夸其才思敏捷——杨修敏捷，那曹操岂不是迟钝了吗？曹操虽然在口头上表示：“我才不及”（《三国演义》改作“正合孤意！”由此可知罗贯中对曹阿瞒理解颇深），但其心中是何滋味呢？曹操曾宣称：“宁我负人，毋人负我！”体现了极端的自我中心主义；曹操煮酒论英雄：“今天下英雄，惟使君与操耳！”虽然在嘴上将刘备也附带算个英雄，其实在曹操的心目中，这个“大耳贼”亦不过织席贩屦之流耳！更何况自己手下一个小小的掾吏仆从杨主簿（曹操的秘书），岂会放在眼中？我们可以想见当时曹操心中是如何地强压怒火？

杨修表现得比上司还要聪明，已是犯了大忌，却还要以揭露上司的隐私来表现自己的聪明：曹操恐人暗中谋害自己，常对左右说：“吾梦中好杀人；凡吾睡着，汝等切勿近前。”为了验证他的话，有一天中午他睡觉时把被子踹到地下，一近侍为他捡起来盖好。曹操跃起身拔剑将其斩之，复又上床睡觉。睡了一会儿，曹操起来装作很吃惊地问：“何人杀吾近侍？”左右对以实情。曹操“痛哭”，命令厚葬近侍。人们以为曹操真是梦中杀人，杨修明白曹操之用心，于是在下葬时对着棺柩叹息：“丞相非在梦中，君乃在梦中耳！”此话自然会传到曹操耳朵里，于是曹操一直对杨修怀恨在心。明朝李卓吾在评点《三国演义》杨修之死时说：“凡有聪明而好露者，皆足以杀其身也。”当然，曹操之所以要杀杨修还不仅仅在于他的“聪明而好露”，其中还有更深刻的原因，那就是他卷入了最高权力的角逐之中。曹操晚期为选择接班人的问题颇费周章，到底是次子曹丕、还是三子曹植更为理想？曹操为此出过多次考题，而作为曹植的高参杨修每次都能识破曹操之用心，并教导曹植如何去应付。后来曹操知道了真相，心中十分恼火，尤其是曹操最终确定让曹丕继位，为了免除后患，在他死的前一年，即公元219年魏蜀之战、兵退斜谷时，以扰乱军心为借口杀了杨修。史载：“太祖既虑终始之变，以杨修颇有才策，而又袁氏之甥也，于是以罪诛修。”[]后人有诗叹曰：“聪明杨德祖，世代继簪缨。笔下龙蛇走，胸中锦绣成。开说惊四座，捷对冠群英。身死因才误，非关欲退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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