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功故事:阿谀是一门艺术 ★★★ 本故事节选自《煮酒论英雄——中国四大美人随想录》 ,海天出版社授权,如转载,请务必注明本站及图书。
陈咸认为父亲教导了一个晚上,无非就是一句话:“怎样阿谀奉承。”可见陈咸未得其父真传,对阿谀之道所知甚少,因而小看之。有道是:“世事洞明皆学问,人情练达即文章。”世事这门学问一辈子也是学不完的,人情这篇文章一辈子也是写不完的。善为官者就是深谙世事人情,世事人情就是好顺恶逆、喜谀厌刚,而要想顺人之欲、谀人之好就不是“一句话”这么简单,它是一门技术含量相当高的“艺术”。擅长奉迎者,首先是善于揣摩人心。《诗》云:“他人有心,予忖度之。”[]谄媚对象心里想什么,喜欢什么,讨厌什么,他揣测得清清楚楚。其次是善于辞令,说出来的话能令听者如春风拂面,身爽意惬;如香茗入喉,沁人心脾。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,那就是极善于掌握好“度”:太过有虚伪之嫌,令人不舒服;不及,又显不出谄媚,令人觉得是在敷衍。只有分寸拿捏准确、恰到好处,才能显得巧妙自然,使谄媚对象觉得你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,是真正的忠于他、爱戴他或者是佩服他,从而高高兴兴、舒舒服服地接受你的献媚。
清人李宝嘉在小说《官场现形记》第四十二回“附庸风雅忙里偷闲”中描写了一位拍马高手的吹拍之术:湖北有位拔贡出身的总督名叫贾世文——封建社会的官员分为“正途”和“异途”两种,凡非进士出身者都统称作“异途”;“拔贡”虽比“捐纳”、“佐杂”等地地道道的“异途”要正一些,但终究是“杂色”,那是要被“正途”出身的官员所看不起的。这位贾世文因不是正而八经的两榜进士出身,所以虽然作了封疆大吏,内心深处总还是怕别人藐视自己,所以便要“假斯文”、附庸风雅以抬高身价。怎样才能算作斯文风雅呢?“琴棋书画”乃文房四艺,历来被作为才子雅士的标准:西汉的司马相如就是凭一曲《凤求凰》引得卓文君临邛私奔而留下千古风流佳话;电视剧《宰相刘罗锅》中的刘镛就是靠一手高超的棋艺赢得美人芳心而成为天下名士。但是,“琴、棋”毕竟有相当的难度,非天资聪颖外加童子功难以成就,所以并不普遍,而绘画、尤其是书法则是文人必不可少的看家本领。据说民国初期的清客、帮闲必须具备四点本事才能混到饭吃,即:“一笔好字,两口二黄,三两白干,四圈麻将。”“两口二黄”是指能唱两句京戏,京剧的调式分为“西皮”、“二黄”两大类。上个世纪初,京戏在全国风行一时,尤其是在北京,上自王公大臣,下至贩夫走卒,几乎无人不能哼两句“伶界大王”谭鑫培的《秦琼卖马》:“店主东 带过了 黄骠马……”那时的“追星族”可比现在的追星族还要热得多,当时北平有谚曰:“国破家亡哪管得,满城争说叫天儿。”所谓“叫天儿”即谭鑫培。在这四点本事之中,首要的就是“一笔好字”。所以说,无论是当官还是帮闲,一手象样的毛笔字是决不可少的,此风至今仍无颓势,虽然科举已经废除百年,作官(“共产党人不是要作官。”因而借鉴前苏联的称谓叫“干部”,准确地说应该称“领导干部”)已无“正途”和“异途”之分;毛笔也早已从一般人的日常生活中剔除了,然而,要证明一位领导干部的斯文风雅之素养,“书法”仍然是极具表现力和说服力的了,这大概也是现今一些领导干部热衷于到处题词的原因之一吧?
闲话少说,且说这位贾世文贾总督,平生以“书法”自负,自称其书法学的是王右军的路子。他常对人说:“我有一本王羲之写的《前赤壁赋》,那真是笔笔真楷、字字珠玑,听说还是汉朝一个有名的石匠刻的呢!兄弟自从得了这部帖,每天都要临写一遍,一年三百六十天没有一天不写的。”后来他听说当时的大员彭玉麟、任道熔等都以善画梅花而备受称道,于是又下苦功夫学习画梅花。也算得是天资聪颖,不仅无师自通,而且时间不长居然被他悟出心得并找到诀窍:他认为画梅之法,以梗粗花圆为美;花瓣画不圆则用铜钱铺在纸上比着画,那是再也没有不圆的道理。果然,这位总督大人的“书法”和“丹青”很快被属下广而知之。一些下属每于禀见谈完公事后,便从袖管或是靴筒里取出一张宣纸或是一把扇子,双手捧着说:“卑职求大人墨宝”或是“卑职求大人法绘”,那是这位制台大人最为高兴的时候了,必定还要加上一句:“你倒喜欢我的画么?”那人必定回答:“卑职很是喜欢大人画的梅花。”或“卑职很是喜欢大人的法书。”他更是乐不可支,以为遇到了知音,于是细细地把求画、求字之人的履历问上一遍,没差的可以得差,无缺的可以补缺,因此很多候补官员都走这条路子。有一位名叫卫占先的候补知县原来也求贾制台赏过一幅“小堂”,但是,由于他得知消息晚了一些:“未占先”,僧多粥少,空缺有限,所以,象他们这些后来求“墨宝”、“法绘”的候补人员便难以得缺了。这位姓卫的候补知县心中踌躇一番之后想出了一个主意,这天前来禀见总督,略为攀谈几句之后,扭扭捏捏地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来说:“大人画的梅花卑职实在喜欢得很。想求大人再赏画一幅,预备将来传之子孙。”贾世文说:“我不是已经给你画过一张了吗?”卫占先故意把脸一红,吞吞吐吐半天才说:“回大人的话,卑职该死!卑职没有出息!卑职因为候补的实在穷不过,所以把那张画卖掉了。”贾世文一听,不禁满脸笑容地问:“我的画还能卖钱吗?”卫占先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不但能卖钱,而且别人抢着买。卑职要价十两银子,那人回家去取银子。忽然来了一个东洋人,听别人说卑职这里有大人画的梅花,也要来买。”贾世文一听又惊又喜:“怎么?东洋人也喜欢我的画?”卫占先说:“岂止是喜欢?卑职对他说:‘只有一张,已经被别人要了,十两银子。’东洋人说:‘你退还他的银子,我给你十四块洋钱。’卑职说:‘人家已经买定,是不好退还的。’东洋人只道卑职嫌少,于是十六块、十八块,一直添到二十块,然后不由分说,把洋钱丢下,拿着画就跑了。后来那个朋友拿了十两银子来取画,卑职只好怪他没有留下定钱,所以被别人买去了。那朋友还满肚子不高兴,埋怨卑职不对呢!”贾世文说:“本来是你的不对。你既然已经十两银子许了人家,怎么还可以再卖给东洋人呢?东洋人喜欢我的画,你何妨约他等两天,进来同我说明,等我画了再给他?”卫占先连连称是:“卑职也是候补得实在苦极了,所以才斗胆拿大人的墨宝去卖钱的。”一番话说得贾制台兴奋异常,不由技痒难捺、挥洒之兴大发,于是立刻命卫占先:“溶墨!铺纸!”边说边脱掉补服长袍,身着短衣马褂,盘上辫子、甩开膀子便涂抹起来了——自然,这位候补知县的缺不久也就补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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